其实想要确定这个问题并不难，毕竟云文好像也没有打算遮遮掩掩的。
如果说收藏之类的数据异常可能是技术的问题，那么直接断掉推荐完全就是直接摆在脸上的了。既然生蛋这家伙说了就是云文在搞事情，那么就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现在不过是差最后一步而已。
虽然我的关系圈很小，不过对里面的部分内部并不清楚。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原因，我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再次打开某个这段时间都很少打开的聊天框，我再次输入了一行字。
这次也依旧很快就回复了我。
简直就像是在线等着我的消息一样。
雍名：「云文那边很怕我？」
鱼跃：「之前肯定是不怕的。」
雍名：「所以就是因为我要离开了，才突然多了这么多幺蛾子？」
鱼跃：「我还以为你应该更有自觉一点的。虽然之前就有那种感觉了，不过你该不会真的认为自己的离开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吧。」
雍名：「我倒是希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鱼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呀，我的雍大神。」
雍名：「……怎么感觉你语气怪怪的」
鱼跃：「我已经不是云文的编辑了。」
雍名：「所以……？」
鱼跃：「所以也没必要用上下级的语气吧。你突然找我，应该是为了天使的事情吧？」
雍名：「还有生蛋，他也被针对了。」
鱼跃：「你打算怎么做？」
雍名：「什么也不做……暂时。」
鱼跃：「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管这些事呢。结果现在要隐退了，反倒更在意这些后辈了？」
雍名：「……原因稍微有一点复杂吧，总之感谢你的消息，先下了。」
鱼跃：「我可没有跟你说什么消息啊，」
鱼跃：「问完就下了，我是你的工具人？」
雍名：「谢谢？」
鱼跃：「我缺这一声谢谢吗？」
我顿时一阵头大，明明之前鱼跃还不是这样子的啊，我那个高冷的编编去哪了？
雍名：「怎么感觉你辞职之后整个人性格都变了？」
鱼跃：「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之前只是为了不干扰到你而已。」
雍名：「好吧好吧，真的要下了……改天请你吃奶茶。」
鱼跃：「一言为定。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jpg」
雍名：「这哪来的吊图……」
将聊天的消息框撤下去之后，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情况现在差不多已经确定了，接下来就等吧。
季亦凝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也就是我的态度，她要是决定摆烂的话，那么我就用没有什么动静的消耗去帮文自研度过这次的危险，至于之后的文自研……管他呢，管不了。
我又不是卡密萨马。
要是季亦凝振作起来了的话，那就当做是最后去做件好事吧。
叔叔我啊，最看不惯某些人仗着自己钱多权力大就为所欲为的欺负小辈了。
其实生蛋的那个提议不错，要是再年轻十年，我肯定就一腔热血的同意了。
本来当初也是一腔热血的想要用开挂的态度在这个世界有一番大作为。
可惜十年之后，肉体依旧是年轻朝气蓬勃的，灵魂却更加苍老了。
本来在此之前，我都还认为人只要身体年轻，就是年轻的。
可能还是要分人吧……
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时间的刻刀似乎总是能够在我的灵魂上留下更加沉重的刻痕。
更别说现在整个世界都多了件莫名其妙的玩意，这简直就是磨损。
……
第二天，还是在放学之后的时间，我一路来到文自研的社团活动室。
“叩叩——”
刚敲响社团活动室的大门，里面就传来季亦凝没什么元气的声音。
“门没锁……”
“打扰了。”
随手将门拉开之后，我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颜色的季亦凝学姐。
“呜哇……学姐你怎么了？”
我明知故问的说道，顺便反手将大门给关上了。
“于似学弟，你是文自研的成员，所以进来的时候不用敲门了。”
“哦……所以，学姐你到底怎么了？你昨天说要去再找雍名确认一遍，情况如何了？”
“……”
一听见我提到那两个字，学姐整个人的画风就好像变得更加陈旧了一般。
“唉，别提了。”
“怎么了？难道雍名没有回你吗？”
“回了……”
“那不挺好的。”
我若无其事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雍名说了什么？他选择隐退离开，果然是有什么隐情吧。”
“……没有。”
“啊？”
“什么也没有他说他只是单纯的钱赚够了，所以想要在最巅峰的时候离开，免得之后……会跌下神坛。”
“这样啊，倒是很平常的想法？那你为什么这么失魂落魄的，简直就像是失去了梦想的咸鱼一样，就差躺在沙滩上了……”
我拿出电脑，开始不抱有任何希望的开始码字。
昨天说了那么多，季亦凝居然就只留下了这样的“关键信息”。
真是服了……没救了吧。
还是说，因为过于的盲从，所以失去了辩证看待问题的能力？
真是麻烦。
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心，信念，理想什么的全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你就这么放心那个人会按照你的想法追逐下去吗？
万一那个人中道崩阻了呢？
身为从来不相信他人，基本上只依靠自己，并且早就习惯了的人，我实在不能理解季亦凝的那种心态。
“我本以为雍名前辈会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才选择封笔的， 结果到头来他其实和其他人没有任何的不同。还说什么叫我不要把他当做神，他只是一个凡人——这家伙，既然不打算在这条路走下去，又为什么要给所有人希望啊？”
季亦凝用力的捶向桌面。
好似根本就无法理解雍名的做法。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停下了若无其事 打字的手指，然后疲惫的叹了口气。
确实，一开始这个世界就连网文的概念都没有。
有的不过是几个小小的故事网站而已。
里面的所有人 基本上都是凭借着爱好在进行最初的创作。
可能是因为年龄的原因，也不乏有些人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就说出了，什么以后一定要将幻想文学发扬光大这种天真的话。
直到后来，有一个人加入了他们，参与了他们的故事创作。
后来，幻想，小说，故事，这些概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再后来，这个为爱发电的行业居然开始有人有了收入，并且收入一年比一年高。
一直到了所有人都不可企及的高度。
这个最初的小团体，原本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只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扛起了他们梦想旗帜的人。
并给带着那个旗帜一路走到了今天。
他觉得，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因为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说实话，学姐，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想。”
“什么？”
“你有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你一定要将一个原本普通的人彻底的神化呢？我知道雍名，这个人究竟做过什么，又取得了哪些成就，我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我并不关心，所以我能够换个角度去看这个人。你们总是把他当成旗帜，当成神一样的人。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能把他当成人呢？”
“那是他应得的地位和荣誉 ！”
“可是你没有想过，他自己对此是怎么看的吗？还是说，对你而言，他只是一个扛起这些荣誉的工具？或者换一个人来，换一个其他的谁来都行，哪怕不是个人，只要那个玩意站在了那里就行了，只要他站在那，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大堆人明白一件事，哦，写这些没有多少人看的冷门玩意是能够赚钱的！所以就会有人蜂拥而至。他本人的存在并不重要，他带来的这种正向的循环才是最重要的，你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季亦凝一脸的茫然，似乎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可是这些就是客观的事实。对那些真正操盘的人来说，什么荣誉啊，梦想啊，理想啊……只不过是来钱的工具而已。既然他一个人就能拉着整个冷门的行业开始转起来，那么他就应该呆在那里，他如何想的并不重要，他只要呆在那里就行了。这就是‘雍名’的实际价值。他是个人，是活的还是死的，对某些人来说并不重要。”
“所以，学姐，你应该好好地想想，那个人对你来说究竟是个什么。只是一个扛起旗帜的工具吗？还是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季亦凝愣了许久，然后才满脸凝重的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所以，他才……”
我叹着气，继续敲着键盘，还好这丫头不算是真正的无可救药了：“是个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没有人能够为了理想去真正的奋斗一辈子，更何况，那可能还不是他的理想。你也许可以挑出一些个例来反驳，但是对于他个人而言，他有拒绝的权利。扛着旗子扛累了，所以打算休息了，这很正常，本是人之常情的事情罢了，只不过是你太过于将人理想化和神圣化了。”
“可是……”季亦凝忽然是失魂落魄的说道：“他走之后，理想就又要从现实，变成理想了。”
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瞥了她一眼：“那就只能说明，你们的理想只是梦幻泡影，虚假之物，没有存在的必要。环境都已近给你造出来了，结果你还是只能趴在他的身上才能往前走，那和吸血虫有什么区别？寄生虫吗？”
“唔……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季亦凝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无力反驳。
“但这是事实。你就没有想过 ，他离开只是单纯的觉得时机成熟了么？一个离开了某个人就活不下去的东西，真的是你们最初的梦想么？他如此的相信你让你，你们，成为了舵手，结果有多少人真的回应了他的期待呢？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真正背弃了理想的不是雍名，是你，学姐。”
“——！”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季亦凝整个人都坐了起来，久久无法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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